“是吧。如果放在两个月前，我肯定会毫无犹豫的出手，”我开了瓶柠檬茶，“但现在我就觉得，我啊，太弱了，弱得现在连恨都很不起来。知道吗？我想啊，你在她身边肯定能够过得更好，这种长久的自我麻醉和懦弱让我逐渐放弃，一丝想抵抗的余地都没有，不对，还有一点，就那么一点小小的希望。一直到昨天晚上，我的希望才算是真正的破灭。”
“什么？”桌上紧握的拳头舒展开来。
“你知道她的现状吗？”
他没有说话，看着手指夹住的烟头。
“那我就当你知道了，”我还是从他的口袋里拿出一根烟，熟练地点燃，“呼~你觉得她会恨你吗？”
“…………”不敢说还是不敢面对，还是……？
“我第一次去医院的时候，她就破天荒的开口说了一个字‘别’，所以你用脚指头想想会是什么话？”
“…………”又是沉默，不说话就算了，吃才是几个意思。
“我昨晚去的时候又说了一个姓——‘程’。”
他的身体僵住了，明明是夏季，在他身边却是寒冬。
“老板，空调温度打低了，往上调几度可以吗？我朋友好像有点冷，谢谢。”
他一口气将剩下的啤酒全部喝完（也没有多少），重重的将瓶子砸在桌子上，老板好奇地往我们这里瞄了一眼。
“老板没事，醉了醉了。哈哈~”随后他又点燃一根烟。
“所以，可以明白了吧——别走，程宜。”手中的烟被冷风吹得只剩下一点，桌上的柠檬茶也被我一饮而尽，灯光照射在空空的玻璃瓶上，映射在桌上呈现彩色的光芒。我终于把这句话说出来了，也就证明我总算彻彻底底的认输了。程宜则两手捂住脸撑在桌子上，眼泪从夹缝中流出，我可能明白吧，明明做了那么过火的事情，却还是会得到原谅；明明自己如此的任性，却还能被她宽容；或许再怎么做，在许馨眼里都会毫无理由的原谅，这种原谅则成为了自己的负罪感。这些，我没敢说出口，现在只需要给他一点时间就够了。
我看了看店里的钟，快到晚自习上课的时间。学生们成群结队的往校门口走，在说些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氛围起码比我现在所处的好。“老板，给我盘牛肉卷和三片培根，谢谢。”
“小伙子，你们还不去上晚自习吗？”老板脸上丝毫没有嫌弃的表情。
“啊，我们有些事情还没有处理完，估计要等等才去上。”
“哦~如果要打架的话，你们提前说一声，我把东西都收拾一下你们再打。”
“噗~哈哈，老板，您是在说笑吗？我们还有没到那种地步，不对，是根本就不可能打架的，您放心，我把保证。”其实早就过去了。
“哦哦，那就行~那就行~你们慢慢聊，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嗯，谢谢老板。”
终于他抬起头，抹掉了脸上残余的眼泪，又狠狠的抽了一口烟。
“宁熙，你说对一个人好，保质期是多长？”程宜吐出一口烟，红着眼问我。
“你问我干嘛？我哪知道。每个人都不同好吧。”真烦啊，为什么突然煽情？
“那你对一个人好会多长时间？”
你还真是不罢手啊，我捞了捞头发“我？一个月？一两年？还是得看是什么人吧。大哥能别问这问题嘛，我现在好想收回刚刚的那句话，狠狠地打你一拳。”她都被你抢走了，还问我这个问题，这个时候了还要刁难我。
他终于把这根烟给抽完了，随后的一句话让我更想做出行动：“好吧，那，等她醒了你准备怎么做？”
“我？祝你们幸福安康？喜结连理？早生贵子？”
“你这种每次在严肃场合说这种掉链子的话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啊？”他苦笑道。
“不好意思，不想改。说正经的，她醒了就醒了呗，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已经是一个局外人了，你才是她生命中真正的男主角。所以不是我准备怎么做，而是你怎么做。”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真的？非要我把话说的清楚吗？其实你现在是在后悔是吧！后悔自己不该这样任性，导致这样的结局；你心里还是想见她的，只不过是不敢面对，不敢面对她，、她的家人、她的亲戚朋友，你就得你继续和她在一起你会感受到很大的压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在想只要过了她附近人的这一关，你就可以重新再来。”我转动着手里的筷子，“程宜，真的别演了，虽然你是演的非常生动形象，但是还是太烂了好吧。如果你真不知道怎么做，那我就是后悔让给你了。”
“呵，果然被你看出来吗？那宁熙你愿意帮我吗？”
“哈？你妈？我为什么要帮你妈？”我好奇地望着他。
“你现在严肃一点会死吗？”一脸嫌弃地望着我。
“从本质上讲，我是一点都不想帮的，一点也不愿意。”我摆了摆手。
“是么？”
“是啊！”
“那你过来找我做什么？”
“让你意识到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小信使，任务结束了，我就可以回家睡大觉。”这种义正言辞的说法连我自己都不信。
“可是你不帮我，谁帮我？”
“你自己。”
“我迈不出这一步，还是需要你推我一把。”他转过身背对着我。这么好的时机我直接上去就是一脚把他踹翻在地。老板听到动静又想我这里看去，我开玩笑的向老板招手，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推了。接下来看你自己的了。加油，我相信你会成功的！”我一脸正气地鼓励着他。
“你这是推吗？这是踹啊！大哥。”他代表性地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
“哦……”
“所以你这举动是打算帮我了？”
“是啊是啊，帮~帮~，可以了吧。一切行动听我的，事情搞完了记得打钱给我。”突然意识到，许馨一天不醒我就一天不能脱身，所以这样的举动也是最好的吧。
“行！”他的眼睛又绽放了光彩。
“我只把许岩讲通了就可以了，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吧。完了之后记得转我500元人民币，听清楚了没？”我一脸奸诈的望着他。
“500？你对一个高中生要500？你怎么不去抢呢？”
“600元人民币。”
“宁熙，你……”
“800元人民币。”继续加价。虽然我不缺钱用，但面对这样的人就应该好好宰一顿！绝对不能手软。
“500元人民币，就这样。我转，事成之后马上转。”
“成交！”我收拾好桌子上的东西，向老板打声招呼，“老板，吃完了很好吃，我下次再来，这次他买单。”
“你……”
“6……”我刚准备伸手比一个六。
“行！我买单！你别跟我抢。”
“哈哈，你们两个还真有意思，一个不买，一个抢着买。一共三十元。”
“今天就说到这里吧，你就回学校，我也准备回家了。”我站在门口，等着他付完钱就走。现在是晚上的八点钟，回去早点睡。
“什么？你不上晚自习的吗？”
“不上，托许岩的福，一直到这件事结束，我都可以不用去上晚自习。”
“那行吧，我就不送你了，再见。”
“再见。”我们两个在店门口离开，而当我在车站等车的时候，他一直在校门口站在一直目送我上车离开，气氛有点像我马上就要死了，跟我情谊深的兄弟因为外界的阻拦只能在远处望着的感觉。情谊深算不上，但不打不相识啊。
即使过了晚高峰的时间，这片区域依旧拥堵。在车上足足坐了一个小时才到家，所以扩宽道路的计划到底什么时候实施啊，去年就提出了，到现在都还没开始动。九点二十，这个时候我应该还在学校里面听着老师讲最后一点东西，不过今晚是英语课，听与不听都是一回事，毕竟我再怎么练也永远都是在及格线徘徊。
把家门直接推开，迅速冲回房间，然后再把床单、被套、枕套全都掀起来换新，再把它们都丢在洗衣机里洗了三次，确认没有眼泪和她的味道后，便拿去阳台晾着。今晚电脑都不想玩了，直接换好床上的东西，一头栽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闭眼、睁眼，闭眼、睁眼反复了好几个流程，直到眼皮累了，眼睛就自然合上了。可是，眼睛闭上了，记忆就会趁虚而入，一股脑的浮现在黑暗中。早点解决真的是我想要的结局吗？真的。真的。真的。放得下吗？为什么我总是这么弱啊？弱到现在又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明明昨天就输得彻底，明明今天就认得干脆。如果你们在的话……会怎么帮我呢？为什么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想到你们？原来我……根本就不习惯一个人啊！
又崩溃了……可这个是无法避免的吧，毕竟这件事，这些人我都避免不了。只要见到他们，所有的事情都会第一时间冲出来，所有负面情绪侵占我的内心，但是在他们面前摆出那种表情也一定会被嘲笑，只能压抑、压抑、再压抑……直到远离他们，而那时我也累了，也就任由它们侵蚀了。
我到底是怎么变得这么弱啊？
“请问是李老师吗？我今天胃病犯了，想请假可以吗？”
“嗯，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是的，晚上我还是会照常去的，请您放心。”
星期二早上六点半，胃里传来的阵阵剧痛，让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就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迫于无奈，只好打电话给班主任请假。而胃病发作的罪魁祸首则是昨天吃的清汤麻辣烫，果然现在连清汤的都不能吃了。
在床上躺了将近一个小时，在暂时的舒缓中，我摇摇晃晃地走到柜子傍边在桌上拿了一袋中药一个杯子扶着墙走到厨房。还好昨晚烧了一壶开水，我吃力的拿起开水瓶……
“啪！”
“欸？”开水瓶带动着我跟随着牛顿一起跌到在地。瓶塞在半空中掉落，紧接着里面的热水在空中展现出它凄美的模样，洒落在地上散发着热气，顺着地板缝隙流向我的远处。我跌倒的样子肯定很好玩吧，现在的我趴倒在地，本来就体力不支的自己现在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还好命运对我宽容，这个时候胃并没有痛，我啊，只是单纯的趴在地上而已，并没有什么大碍。只不过是在睡一下而已，就睡一下……反正……也死不了的……我这么命硬……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就这样结束了……
“哎呀呀，胃病怎么又犯了？让你不要学修的。你看，惨了吧。”
“喂喂，晴你别瞎说，明明是他自己不想吃的怎么能够赖在我头上！”
“没瞎说啊，你不是一直都不吃我给你做的饭吗？”
“额，那个，好吧，怪我……熙，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吃饭啊。”
“是啊，这次还好有人帮忙。下次胃病犯了，就真的不知道谁来帮你了。”
“咯，我把我们两个的手机都存到你手机里面了，以后再出现这个问题，你就长按‘1’或者‘2’，我们肯定会来的。大概吧……”
“那你就在这里好好躺着吧，我通知叔叔阿姨，但是他们说有我们在就放心了……他们还真的信任我们啊。”
“我把中药熬好了，熙你等下就喝了。”
“你确定中药是这样熬的？”
“要不你来试试？”
“不不不，那个，熙还是你喝吧，没事的，相信我。”
“熙，你你你，你怎么吐了，修快去拿毛巾，中药是苦了点了，但良药苦口啊，忍着一口气喝下去。”
“其实……不是苦不苦的原因吧，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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